走进三奥雪山（风俗篇）
作者：手指C

位于黑水县城仅16公里的三奥雪山，在当地被称为神山。“三奥”之名，源于传说中的奥太基（海拔5285m，藏语意为雪山之父）、奥太美（海拔5257m，意为雪山之母）、奥太娜（海拔5200m，意为雪山之子）。在藏经佛典里对其有一段神奇的描述：“在嘉戎的东方，有个叫措曲（黑水县）的地方，有一座叫奥太基的大神山，它有着最大的活佛和最大的喇嘛的神灵，是神山之首，只要诚心的敬仰他，就能驱魔除害，降富于百姓，为你解除苦难。”.由于很长时间以来，不允许对外宣传，这么一座毗邻风景胜地九寨沟、有着迷人神话色彩的雪山，竟然一直沉睡在外部世界的感知之外。传说中奥太基是位憨厚善良的小伙子，奥太美是位聪颖美丽的姑娘，而奥太娜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在这片被神话传说美化了的土地上，小伙子们继承了奥太基的淳朴，憨厚善良；姑娘们继承了奥太美的美丽，能歌善舞。由于与当地人在表达和交流方面的原因，我并没能更深入地了解到那些神话传说动人的细节。这似乎也是那些至今还保留着某些神话观念地区所共有的，他们宁愿生活在不被打扰的、自足的静谧之中。那种透明的简单。对外界而言，则意味着充满诱惑的迷津。如今山民的观念已经开始转变，他们对与外界交流的渴望已变得十分强烈，他们迫切希望外地旅游者的到来，改变当地封闭、落后的生活状态。

      2002年5月初，德阳尖峰队和成都顶点队的登山爱好者组成的联合登山队，对雪山中最高的奥太基山做尝试攀登，黑水县的县长亲自带领一班人马，在距县城62公里的地方迎接, 让我们真实感受到神山深处殷切的愿望。


    三奥雪山脚下的德石窝村（属嘉绒藏族，说四土方言）是我们深入三奥的第一站。车子绕过幽幽的哈姆湖（仙女居住的地方），停在村前的空地上。此时的德石窝村象过节般的热闹，穿着盛装的德石窝人为我们献上洁白的哈达，盛满一碗又一碗的青稞酒，手不停转动着玛尼轮的长者静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的注视着我们，象是在为我们祈祷。。。及目所至的都是那源自生活本真的神情，如时间般永恒。夕阳西下，近黄昏，隐藏在密林中的神山微露容颜，凝视着我们这一帮侵扰之人。繁星闪耀之时，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唱起了动人的歌谣，跳起了热情奔放的锅庄。。。。。。夜里冷冷的空气让我极度清醒，当大家都睡去，我坐在未燃尽的火旁，取暖。村里的会计索拉王平和娜姆的到来竟意想不到的把我带进了这里人神般充满仪式化色彩的奇幻生活（因他们汉语表达能力有限，只有粗略的记录）

     每年汉历的春节过后，第12天开始，即初十一到初十三，是当地最为热闹的杂酒节，赛马，奔牛，跳锅庄。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节日（七，八家，三，四家一个寨子）准备牦牛肉，猪肉。全寨的人围坐在一起喝杂酒，听寨中的老人进述过去的生活，比较现在的生活，教育年轻人要好好过日子，要相互团结，不要做坏事，惹事生非。三月到四月，三月八日除了要过统一的妇女节外，还要在这一天将粮食洒进水里，喂水里的虫和鱼。三月中旬有三天：第一天只进早饭和午饭；第二天什么都不进，也不能喝水，不能说话；直到第三天早上四点才可进食。在此期间要请僧人诵经，僧人将佛像放在人的头上，后者则念叨：不做坏事，不乱杀生。。。。。。。五月到六月，上观景台或阿日刚刚烧树叶，秋烟烟（也叫煨桑），求塔沙带上酒肉麦子。转山会请三奥山神，着盛装，抛龙达祈祷风调雨顺，答谢神赐予的五谷丰登。绕奥太基一周需三天，转完整个三奥神山需一周。七月到八月，转海子，奥太基下有一个又大又黑的海子叫“错娜”又叫黑海子（5000平方米，因湖底的岩石表面有层氧化铁，整个湖看起来是黑色的）边转湖边将麦子洒进湖里，祈祷来年丰收。九月十四，海拔高的地方麦子青稞下种。。。。。；十月五号到十号海拔低的地方完成下种。。。。。。因劳动力有限，一户人家要请二十来人帮忙下种。在下种之晚要喝杂酒，跳锅庄。十一月到十二月，杀猪，做咂酒。将猪血，猪肉，酒，香料，糌粑混在一起灌肠。亲朋好友互相窜门，主人家将猪心，猪肺，猪肝，猪肉，猪大肠，猪小肠六样一样也不能少的分给每一个人，没吃完的必需带走。没有来的亲友，主人家还要给他寄过去。

     听着他们粗糙的语言，望着黑暗中清亮的眼神，虽然很多的不明不白，但依然能感受到主宰他们生活的精神之源：三奥雪山。

     零散分部在半山腰台地上的石屋（石块堆砌成的平顶屋），不知有多少年事了，三五家，七八家聚在一起顺着山势排列错落有致，林中一块一块的绿色坡地，种着大麦青稞。据索拉王平说老一点的石屋都有名字，就象人的姓一样代代相传。有的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他老家的房子名叫“格枚”。以前房子的取名，房字内外的装饰上都与房主的地位有关，解放后就没再限制了。这里的石屋一般为2层或3层，一层圈养牲畜，第二层住人，中间房有铁三脚为烤火做饭休息，第三层一半做平台，一半做经房，客房或储藏室。连接层与层之间的是木板梯或独木梯，光线很暗，与平台上刺目的阳光形成反差，象是进如混乱的时光隧道。途中所经石屋的主人们，不停的为我们送水，倒茶，敬碗青稞酒，滋润我们干燥的唇舌。观景台（3500米左右），是一块面积较大的平缓的草坪，是当地人祭祀煨桑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较完整的三奥雪山。一路上遮遮掩掩的三奥在这儿终于展露容颜，但云层的困扰却不让我们看得真切。浓浓的桑烟在插满经番的玛尼堆上弥漫开来，抛起的龙达（引有经文和佛像的小纸块，飞得越高越好，表示山神听到了你的祈祷）随着风，随着烟随着声声“龙达，龙达”飘向神山。当地人怕我们的到来惊扰山神，以 “煨桑”，抛龙达来求得山神的谅解。桑烟成了沟通神灵的媒介。大本营设在海拔3800米的阿日刚刚（汉语解释为聚神缘）方圆50公顷的平缓高山草甸，被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包围,它西起八古多峰，东止哑尔扎堂。西南方矗立着奥太神山,与正南方的九华山（九峰绵延，形似九兄弟）相连.。奥太基身如金字塔巍峨挺拔，山势险峻；奥太美阿娜多姿，仪态万芳；奥太娜乖巧可爱，山脊的延伸与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呼应，在蓝天、阳光和快速漂移的云层下如规模宏大的交响乐，震撼人心。北面的山匹据说是国营草场。这里是亲近神山的最好位置，也是我们深入三奥的第二站。相传有一位大活佛到此地朝拜奥太神山，并在此坐化，后神秘失踪。后人为了纪念活佛，每到阿日刚刚，便要“煨桑”，抛龙达。听三基村长说这个故事时，是在上大本营的那个晚上，风声四起，时有雪花飘下，木柴在烈火中呲呲响，跳动的火焰充满鬼异，火花四散，坐化的活佛就象在我们身边，神山隐匿在黑暗中，面对着我们这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外来着者，是喜？是怒？第二天，出帐，疑是在蓬莱仙境，白雪覆盖的山峦，云雾缭绕，神山在云层之上清晰可见，触手可及。群山像身着白纱的众仙拥着威严神圣的奥太神山，在进行着一场朝拜的仪式。。进入雪山腹地的路在雾里若隐若现，在当地人的协助下，我们开始朝着奥太基进发。沿着“八古多”山脊，而后转向西南山腰，脚下是当地人采虫草踏出来的小路，有些路段根本就不能称其为路，仅仅是一个个脚印而已，我们身体向着山体方倾斜，另一边是陡坡，一失脚人会滑下山谷，我们手脚并用，象动作笨拙的熊，沿途经过几处危险的滚石区，裸岩地段，雪岩混合区，曲曲折折。大凡要达到心中的圣地，都会经历重重的困难和艰险吧，就象古代神话中写的，要翻过七七四十九座山，淌过过七七四十九条河，再遇上妖魔鬼怪的阻挡，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才能到达仙地。第一批探路者（奥太基是处女峰，连当地的人都没上去过，但奇怪的是听当地人说山顶上长有一棵珊瑚树，是传说？是事实？只有上去才知道。因路况和路线都不清楚，联合登山队派出几位能力，体力较强的队员，先行探路）已到C1营地（黑海子边），作为后备队员的我们在离C1仅有一个多小时的路上停下来，为第二天上C1保存体力，我们开始返回大本营（没想到这个决定让我们后悔了很久，因为第二天浓雾弥漫，根本就无法前行。探路队友的情况就靠着那部信号时断时续的对讲机传给大本营。）面向着雾中的神山祈祷，为探路的队友能平安归来；并赐予我们阳光。

     在大本营燃起的火堆旁，印亮了一张稚气的脸，翘翘的鼻子，亮亮的眼睛，小小的个子，他就是泽朗恩波。当他和何尔甲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为还在C1营地的队友送食品，并饿着肚子背着大包在晚上8点摸黑回到大本营时，大家既兴奋又感动，那一路的危险我们是知道的。对他的印象深刻是在他唱自己编写的歌《美丽的三奥雪山》时，一脸的陶醉“那我从雪山中成长，喝着山顶的溪流长大，跟着这美丽的岁月，岁月中有我那美丽的三奥雪山，嗦呀啦嗦，美丽的三奥雪山白云在围绕，群山在怀抱，那就是美丽的三奥雪山”。歌声感染了大家，这之后营地频频起歌，歌声不断。罗日格西也把他编写的《三奥雪山》献给我们“走进我的故乡，噢，望着四方，望见一片片辽阔的草原，望见那一座座茂密的林山，传说雪山是山的尽头，是山的尽头，噢。。。。。。。雪山，三奥雪山，只因你在这里居住，才有我们的村庄，我们为你祈祷，愿等着你的保佑，哦，三奥雪山，哦，三奥雪山，一年有四季，你都是雪山，天涯海角有谁能比得上你”只有小学文化的他们，唱出这样美丽的歌，实在令我们惊讶不已。这应该是源于对养育他们的这山山水水深深的热爱。另一首《龙达歌》，又将我们引入一段纯真的恋情。“天蓝蓝，云悠悠，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我登上了奥太娜的半山腰，传来一阵阵莲座唵嘛呢叭咪吽的姑娘声，我望啊望，望着四方，望见在隔壁又远的高处，有位姑娘手里拿着龙达，抛着龙达，。。。。。。。我轻轻地走进了姑娘的怀抱，我俩抛起了龙达，。。。。。姑娘啊美丽的姑娘，跟着你的这一天，我学会了抛龙达，抛龙达，唵嘛呢叭咪吽，喊着那龙达龙达，喊着那唵嘛呢叭咪吽。”朴实的三基村长，还有他10岁的女儿三基初，美丽的木斯门，英俊的叶格木也为我们，为身处C1营地的队友们唱了一曲又一曲。。。。。。大本营成了歌的领地。

     就这样我们载歌载舞而来载歌载舞而去。留下了那张张红的粗糙的脸上热情真挚的眼神，形影不离。

（德阳尖峰户外俱乐部）